明台到底没舍得去老师房里闹腾,气冲冲进了靖园想找大哥讨说法,被闻讯赶来的阿诚拦下。
“明台,又胡闹什么?”
“二哥你别拦我,我有事要问大哥。”
“大哥累了,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同我说便好。”
“我···这话我不能同二哥说。”
“哦?是什么话我还听不得了?”
“你别问了。放我进去,我要找大哥。”
明台向前迈了一步,被阿诚放倒在地。
“明台,不要无理取闹,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睡梦中的王天风被哭声吵醒,睁开眼就看到明台蹲在他床前,两只眼睛哭的烂桃一般。
“明台,发生何事了?”难道是明楼死了?
明台抽噎着挪到床沿,一双红眼睛盯着王天风,满脸写着委屈。王天风叹口气,“上来吧,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腾的蹦到床上,几乎是撞进了王天风怀里,明台搂着老师的脖子就开始哭嚎,“老师,阿诚哥打我!而且···”
王天风掰开明台的胳膊,“而且什么?”
“而且我还打不过他!老师你明明说过我天赋高进步快的,为什么从没练过武的阿诚哥一招就能放倒我?老师···老师你要替我做主···”
“你都多大了,遇事不想办法解决,就只想着来找为师告状?”王天风一脚把明台踢下去,“技不如人就不要哭哭啼啼,还不快去练拳!”
明台手脚并用又爬回床上,“我不,我练了几个月了都比不上阿诚哥一个书生,我练拳有什么用!”说着又扑倒王天风身上,“老师,我被打还是因为您呢。”
王天风一掌把明台拍到墙角,“因为我?你倒是说说。”
明台鼓起勇气,“老师您不用瞒我了,我知道您今早和大哥幽会的事情了。本来我是想去找大哥的,被阿诚哥拦下了,他问我找大哥有什么事,我说不出来,就被打了。”
王天风揪着明台衣领将他扔出了房门,命令他扎两个时辰马步,又回房睡起了回笼觉。
当晚王天风和明楼明诚又约在湖心亭,一见面王天风就叱责明楼一通,“你的身手是越发不行了,竟然能让明台发现你出府,若不是阿诚将他制住,你如何解释出府的事?”
明楼也是不服气,“你别光说我,他是先发现你出府了,才顺藤摸瓜找到我那儿去的。”
“那是你明家不会教孩子,做徒弟的竟然随意出入师父的卧房。原本按照我的计划,他根本不会发现。”
阿诚在旁边痛苦的揉着额角,“二位能不能不要吵了?我们该先商量一下如何瞒过明台,毕竟大哥和王先生同时在天未亮时出府,不是随便什么理由能搪塞过去的。”
王天风神情阴郁,“不用搪塞了,这孩子以为我跟明楼是出府幽会···”
明楼惊惶的看向阿诚,“阿诚你知道的,不是那么回事···”
明诚拍拍他的手,“我自然知道。”说罢看向王天风,“王大人不介意的话,咱们就让明台这么一直误会下去吧,我会替你们掩护。”
“甚好,我先告辞了。”
明台这几日心里猫挠似的难受,大哥和老师“奸情”颠覆了他的世界,一方面他觉得大哥辜负了阿诚哥,另一方面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日日与他在一起的老师居然会看上了大哥······
明镜看他在家无聊,提出带他去上香。两人带着大队的家丁仆从去了黔阳城中香火最旺盛的白马寺。上了香捐了香油钱,大姐跟着去厢房听讲经,明台不耐烦听那个,说要去摇签。
抽了一支“人若自知天理和,何须着意问天神”。明台不用去解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内心稍定,走出了庙门。
本想去马车上等着大姐,却见庙门口一溜小摊子,卖的小玩意儿颇为精致。明台上前挑了几个木雕和泥人,准备带回去给老师。
行至一个摊前,却是卜卦算命的。那人见明台衣着配饰无不精致,热心上前招呼,“这位公子,您可是有烦心事?不如让在下为您卜一卦,排忧解难?”
明台不信命,对卜卦也无甚兴趣,却是盯着那桌案上的卦图越看越心惊。一把拉过那掌柜,扔给他一锭银子,“掌柜的,你书案上这三条长线是什么卦象?”
掌柜得了银子喜不自胜,当下知无不言,“那三长乃是乾卦,六短乃是坤卦···”
明台细细思索,乾坤这几个字没甚特别,也许是他多想了。
正抬腿要走,就听那掌柜说到“公子若心中对某事有疑虑,只需随手写三个数字,待在下为你占一卦,必有所得。”
“数字?”明台一凛,“掌柜的,烦请你将一到九所对应的的卦象抄写下来,我要带回家琢磨琢磨···”
掌柜的欢欢喜喜应了,誊写完毕,明台又摸出一锭银子塞给他,“我是黔阳王府上三公子,我大姐和大哥都不喜欢我学这些易经术数,所以还请掌柜保密。任何人来问,掌柜的都要说今日不曾见过我,你可记得了?”
掌柜怎么也不肯收那锭银子,战战兢兢保证,“在下今日绝对没有见过三公子···”
明台把银子推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收起那张纸走了。
等不及大姐出来,明台自行骑马回府。到卧房里反锁了门,拿出床头暗格里那张纸,对着卦象仔细对比。
一一对了许久,房里光线越来越暗,明台才写好一张纸:肆-玖-叁-陆-壹······
这一串数字就是一条消息,剪在衣服上,被扔出了府,也就是传递给了府外的人。明台很熟悉这种方式,这是锦衣卫乃至京中所有豢养死士的府上用的密令。各家有各家的密本,数字本身并不重要。而这些数字对应着密本上的文字,拼起来就是想要传递的消息。
用这么隐蔽的方法传递消息,且还是从渝园送出去,用曼丽的衣服剪出来的。明台此时心中已有了推测,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明台算着第一次看见那件衣服的日子,按照半月一次的频率,最近这几天应该就是第三次传递消息的时候了。明台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较劲一样日日泡在渝园,王天风心下焦急,只能趁着凌晨出府练兵时在府门口的石狮子上画了几个卦象。
明台坐在府门口的院墙上,叹了口气。